止音(蜈蚣中心)

正篇最終回實況補完後不到一小時產出的東西,巨心疼蜈蚣的產物。蜈蚣神中心,因為不想一直喊祂蜈蚣神於是擅自稱呼祂百足神。
             
可能會混進什麼奇怪的邪教×
                  
妄想甚多、私設甚多,雷者請右上自離。
                    
以上。
                    
※※※
                         
  很吵。
  
  器械鑽開柏油路的聲音、輪齒壓過土地的聲音、大鐵球打穿木造房屋的聲音、推車的滾輪與工人吆喝的聲音。
  
  這條街道曾經也十分的喧囂,卻是充斥著人們的腳步聲、歡笑打鬧的聲音,風鈴叮咚作響,捎來夏天的訊息。那些聲音祂並不討厭,那時祂的世界被充滿生命力的聲音環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工程的噪音給填滿。
  
  好不容易能擺脫白天糟雜的百足神卻在終於能迎來片刻寧靜的夜晚失眠了。
  
  因為祂嗅到了不屬於這裡的氣息。
  
  夾雜著泥土的潮濕、落葉枯枝的腐朽、被溪流拍濕的草根的味道。
  
  來自山上的氣息。
  
  ……討厭的氣息。
  
  『……怎麼回事?』祂化成人形,揉著自己疼痛的太陽穴,紫紅的瞳孔在彷彿子夜深邃的黑色眼眶中閃爍。
  
  『報告百足大人,是山神的使者。』一隻小蜈蚣爬上祂的肩膀,悄聲的說。
  
  『山神?』百足神皺起眉,『後山的那傢伙?』
  
  『不,大人,似乎是……隔壁城鎮的。』
  
  『隔壁城鎮?』祂怒極反笑,『怎麼,我的力量已經弱到連隔壁的都能來踩上一腳嗎?』
  
  小蜈蚣還來不及回話,一聲淒厲的尖叫就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隨之而來的還有凌亂的腳步聲。
  
  『!』那是一個孩子的氣息。
  
  一個正在被山神使者追趕的孩子。
  
  『百足大人?您這是……』小蜈蚣驚訝的看著少年模樣的神祇雙手開始結印。
  
  『我要救那個孩子,』祂咬牙,『可不能讓別鎮的傢伙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但是百足大人您的身體……!』小蜈蚣話音未落,就看見世界被紫紅的光掩蓋,但也就只有那麼一瞬間,接著牠就看見百足神跪倒在地。
  
  『百足大人!請不要這樣!打開裏世界對現在的您消耗太大了!』小蜈蚣一急,也不在乎是否冒犯了衰弱的神便口不擇言。
  
  『總得試試看……咳咳!』紫紅色的光再次一閃即逝,祂勉力撐起自己的身子,卻不禁苦笑起來。
  
  信仰流失對於神明的重創無疑是巨大的,祂作為棲身之所的神社如今也殘破得像個廢墟,那個用來指引人道路的裏世界,自己怕是再也打不開了。
  
  但是那個孩子在冥冥之中向著神社的方向跑來。
  
  裏世界打不開也無所謂,祂還有辦法能幫到那孩子。
  
  『……你去把那個孩子引到神社裡來,只是這裡的結界的話,還能擋住那傢伙。』
  
  『是的!』小蜈蚣從百足神的肩膀上跳下來,以一條蜈蚣而言牠其實也不算小了,倒是不用擔心被那個慌亂的孩子錯腳踩扁。
  
  孩子的身影出現了,是個亞麻髮色的小女孩,她似乎是看見了小蜈蚣,心一橫跟著進了神社。
  
  『碰!』那一團像是沾滿石灰的藤蔓集合物撞上了神社的結界,接著就被反彈了出去,但它似乎沒有立刻死心,又是一次猛烈的撞擊,百足神甚至聽到了神社房頂的灰塵落下的聲音。
  
  『……沒了信仰、衰弱無比,的傢伙,還妄圖,保護這個,渺小的人類?』藤蔓之中翻出了一隻巨大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的神祇看,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
  
  『呵,』百足神輕笑,『不然呢?像你那可憐的主人,忘卻了自己身為神的本分、拋棄了神祇的尊嚴,隨意捕捉人類獻祭只為了吊命?』
  
  『……可悲的,愚蠢的,蟲子,』那隻大眼閃出了輕蔑的光芒,『交出,那個,女孩。』
  
  祂啐了一口,『不可能。』
  
  紫紅的靈波像是火焰一般搖曳起來,在祂身後幻出一隻巨大蜈蚣的影子,百足神站到了少女面前,對著神社外的黑暗伸出手。
  
  『滾出我的地盤!山上的雜碎!』
  
  山神使者惡毒的咒罵著,緩緩的退進黑暗中消失無蹤。
  
  它消失的那一瞬間,幾乎耗盡力氣的百足神就倒了下來。祂沒有失去意識,只是身體沉重到無法移動。
  
  已經衰弱到這種地步了嗎……?祂默默的想,拿出僅存的力氣偏頭去看那個逃過一劫的孩子。
  
  亞麻色的、蓬鬆的頭髮圍繞著那一張被嚇得失去血色的臉,圓溜的眼睛還停留在震驚的狀態沒有恢復過來,頭上紮著的藍色蝴蝶結隨著她不平穩的呼吸一搖一晃,她的腳上有一道小小的劃傷,可能是方才被山神使者弄到的,看來最一開始的尖叫便是來源於此。
  
  百足神突然想起了兩年前那個也在街上遊蕩的少女。
  
  再次見到她時,她失去了一隻眼睛。
  
  祂靜靜的看著女孩一邊喘一邊給自己順氣,在呼吸平穩下來後,女孩站起身來,向著神社門口走去。
  
  看來她沒事了。放心下來的百足神眼皮漸漸沉重,模糊中,祂聽見了再次由遠而近的腳步聲,然後有什麼落進了木製的功德箱,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錯覺吧,祂想。
  
  ……每個在深夜裡徘徊於街上的人,都是為了找回自己失去的東西。
  
  『……願妳能成功找回遺失的物品、或者與妳想見的人重逢。』祂喃喃的說著。
  
  然後就回家吧,不要再在深夜的街道上遊蕩了……我可能,再也無法保護你們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祂感覺到有人將自己抬起,那是一雙冰冷而又沾滿了污穢氣息的手,伴隨著金屬磨擦的聲響與鐵鏽的氣味。
  
  『……真是狼狽。』那人冷哼一聲。
  
  『彼此彼此。』百足神輕輕的笑了。
  
  雨幕籠罩了破敗的神社,這可能是夏天的最後一場雨了。
  
  『……真是溫暖啊。』
  
  不知道是誰這麼說了一句,聲音輕飄飄的,隨即被彷彿泣訴著什麼的雨聲給淹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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